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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诗歌观之建安风骨——史上第一个文人诗高潮

 

赵翼有一句诗:“国家不幸诗家幸,赋到沧桑句便工。”应该可以作为建安文学的一个写照。从黄巾起义到魏明帝景初末年这几十年的时间里,文人诗迎来了第一个发展的黄金时期,在这个历史阶段,领衔的诗人有曹家父子,以及孔融、陈琳、王粲、徐干、阮瑀、应瑒、刘桢这“建安七子”。

起自跌宕起伏、风云变幻的乱世的建安文学,是社会由分裂动荡趋向统一这一历史时期的产物。在这个时期,诗歌呈现了文学的自觉化倾向,即诗人开始自发地进行相对专业的文学创作,(因为领衔的十人毫无例外都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)内容涵盖了抒发寄怀(如《龟虽寿》)、反映苍生疾苦(如《蒿里行》)等方面。在个人的社会角色义务之外,还囊括了个人的情趣、爱好,社会生活和私人日常生活等内容。

建安文人生活在纷争漂泊的乱世,即使是拥有社会的上层士族身份,仍然能够感受到时代带来的巨大创伤(“生民百遗一,念之断人肠。”),故而,形成了建安文学所特有的梗概多气、慷慨悲凉的风貌。为中国诗歌开创了一个新的局面,并确立了“建安风骨”这一诗歌美学风范。

我们可以通过具有代表性的两篇作品,来了解“建安风骨”的梗概。

一篇是曹植的《白马篇》。相信很多人都很熟悉,诗歌描写的是一个边塞少年从军报国、视死如归。然而,需要注意的是,曹植是一个弱质文人,身为文士而有此襟扬的,在中国文学史上并不多见。作为建安文学中的领军人物,曹植的作品,在一定程度上,能够代表建安文学的总体特征,充实刚健、慷慨悲壮。

与唐时兴盛的边塞诗做一个比较,我们发现,其中的自况痕迹很明显。曹植在创作的过程中,植入了很强的代入感。而后世的边塞诗却往往从比兴或咏史开始,以写实作结,不论是高适岑参亦或是王昌龄,很难再看到如此慷慨任侠的作品。“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”,这样的豪壮,也许只有后世岳飞的《满江红》能够与之媲美,即使是晚明顾炎武、李贽等人的诗歌,也往往流于感慨和悲戚,而无此飞扬。

没有一个历史时期能够像建安时期那样英雄辈出,即使在两宋之交、宋元之交、明清之交,文人们依旧感受到了同样的颠沛和悲怆,却仍然不可避免地狭隘。或悲歌,或怀恋,或叹息。而像建安文人一样,一方面看到了民生疾苦,神州残缺;一方面又看到了自己手中的力量,或许能够拯救苍生。建安文学在对待民生疾苦,对待自身抱负的层面上,采取的是光明的,开朗的基调。相对于南宋词,相对于明诗,建安文学的基调更为积极,更为豁达!

另一首是曹丕的《燕歌行》,或许有些人对此不太熟悉,在此贴出来:

秋风萧瑟天气凉,草木摇落露为霜,

群燕辞归雁南翔。念君客游思断肠,

慊慊思归恋故乡,何为淹留寄他方?

贱妾茕茕守空房,忧来思君不能忘,

不觉泪下沾衣裳。援琴鸣弦发清商,

短歌微吟不能长。明月皎皎照我床,

星汉西流夜未央。牵牛织女遥相望,

尔独何辜限河梁?

《燕歌行》是今存最早的一首完整的七言诗,它叙述了一位女子对丈夫的思念。笔致委婉,语言清丽,感情缠绵。《燕歌行》是一个乐府题目,属于《相和歌》中的《平调曲》,它和《齐讴行》、《吴趋行》相类,都是反映各自地区的生活,具有各自地区音乐特点的曲调。曹丕的《燕歌行》从思想内容上说就是对这种文学作品的继承与发展。

作品表现的思想并不复杂,题材也不算特别新鲜。曹丕的作品中看不到其父曹操那种慷慨激扬以天下为己任的气概,也找不到其弟曹植那种积极上进志欲报效国家的思想。总象是有诉说不完的凄苦哀怨之情。曹丕的言事抒情常用女性口吻,不知道这是不是曹丕的首创,但可以肯定的是,在曹丕手上,这种手法发扬光大了。

在此之前,上溯乐府诗乃至诗经楚辞的时代,很少看到有作者如此“不务正业”。之前的作品,或如乐府诗的民间叙事,或如“风骚”的托物言志,往往言有所指语生外向,或表现现实生活,或抒发政治理想和抱负,而如《燕歌行》如此单纯的浪漫主义抒情,确是相当少见,即使是在同时期的建安诗歌里,这样的抒情诗所占的比重也不大。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建安诗歌由于其精英性质(从代表人物的身份上就可以看出来了),逐步呈现出个人化写作的内照型倾向,这种倾向在之后的正始文学里形成了高潮,并一直延续下来,成为日后文学流行的重要因素。

这首《燕歌行》的抒发寄怀,大体上延续了《离骚》香草美人的风格。值得指出的是,这首《燕歌行》的辞赋优美,比兴从容,从质量上来看远胜之前的两汉乐府。且句句用韵,于平线的节奏中见摇曳之态。格调清丽宛转,这是七言古诗发展的一个新阶段。(在此之前,乐府诗中的七言诗并不是主体,唯一一首有证可查的张衡的《四愁诗》每首第一句上还带着“兮”字)经过南朝鲍照等人的努力,到了唐朝,出现了格局用韵、平仄交错的讲究,七言诗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恢弘巨制的时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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